苦澀的記憶

走進伊犁，站在伊犁草原的三大文化景觀之前，感受遠古留給你的神秘異象，你才算真正走進了伊犁，走進了西域歷史的深處。古埃及的金字塔曾讓世人為之驚歎。其實，你若站在古城殘垣之上極目遠望，讓心靈飛翔，莽莽伊犁大草原巋然矗立著上萬座底部周長二、三百米，高十來米的拜什墩、尼勒克、鞏留、特克斯、昭蘇土墩墓群，一座座猶如“小金塔”，那氣勢雄偉、景色壯觀同樣會使人從內心發出由衷的驚歎。當渾圓的夕陽照耀著草原，你走進這被當地人稱之為的“草原土墩大墓群”的時候，一種靜穆神秘，椎間盤突出甚至恐怖的感覺會緊緊攫取你的心,你仿佛穿越了時間隧道，融入了蒼茫的歲月，走進了歷史的深處。

眼前，那遠古的伊犁塞族人為抵禦遠道而來的月氏族而戰死的塞族部落首領們，那西漢時河西走廊的烏孫族西進擊敗月氏在伊犁建烏孫國的烏孫貴族們，那經歷百年動盪才統一伊犁建起歸附大唐的突國的可汗們，正緩緩被運往這裏下葬。成百上千的各民族奴隸在監工的鞭笞下艱難地修著土堆陵墓、石堆陵墓，園形、方形石圍巨墓……此時，它給你的不僅是驚奇和嘆服，更多的是讓你感到中華民族的古老，西域歷史的渾厚。

其實，伊犁岩畫群更是給人一種震撼。霍城的華土兒空拐溝岩畫、幹溝岩畫、昆帶山岩畫，昭蘇的科培雷特岩畫，特克斯的唐姆洛克塔什岩畫、阿克塔什岩洞壁畫和阿吾熱勒山岩畫群，讓你目不暇接眼花繚亂。當血色的黃昏染紅了遠處那山坡上巨大的岩石壁畫，你走近它，原始遊牧民族的生活便栩栩如生地呈現在你的眼前，狩獵、放牧、征戰、舞蹈、牲畜餵養、動物咬鬥、爭奪牧場、敬神地場面讓人應接不暇。瞧，那是一塊長2.2米的花崗岩石，岩壁上那領頭的公鹿回首眺望，母鹿幼鹿緊緊相隨的情景，真讓人驚歎雕刻的巧妙逼真。走近克澤勒塔斯套岩畫前，那長10米，高6米的畫面上，鐫刻著神態各異的馬、牛、羊、駝和各種野生動物。狩獵的場面更是驚心動魄。許多獵人圍住了一群鹿，領頭的公鹿雄壯高大，頭上的角叉很多，正率領眾鹿拼命突圍。有的獵人站在地上，有的獵人騎在馬上正彎弓射箭，此時，每一個人都會產生一種置身於這激烈場面的感覺。那神奇的線條描繪出一幅幅不朽生機的永恆畫像，勾勒出一部部沉甸甸的遊牧生活史冊中轉貨運公司。

散落於大草原無數的草原石人，幾千年來佇立於蒼茫之中，經歷著風風雨雨、歷史變遷，而今，站在它們的面前，我不僅為古人的雕刻技術嘆服，更有一種與古人面對面進行談話的幻覺。小洪那海石人，身高2.30米，威武挺拔。頭部著冠梳辮，髮辮多至十條，披於身後，垂於腰際，兩後交叉於胸前，以它孤影卓立傲視風雲的姿態散發出一股濃烈的堅韌不拔的氣息，寂寞深邃的雙眸透出的目光如冷酷的刀鋒，穿越幽幽的時間隧道，詮釋著歷史的冷峻與慘烈、滄桑與厚重。我說不出我在他面前是一種自卑還是一種畏懼。他目睹了幾千年的風雲變幻，身上凝聚著幾千年的歷史內涵，而我僅是一個活了幾十年的微不足道的現代人罷了。小麻紮庫魯斯女石人兩手合抱一物捂於臍下，胸前雕刻出一對突出的乳房，面部慈眉善眼，體態圓潤柔和。坐在她的旁邊，面對柔和的夕陽與散淡的白雲，面對浩蕩的河流與巍峨的雪峰，面對無憂無慮的小草與燦爛微笑的野花，享受一次草原的靜美，一股暖意在心中緩緩升起，猶如一部母愛的歷史，讓我體味到了博大和寬容的力量。